茶、瓷、絲是中國對世界物質文明最卓越的三大貢獻,它們分別在不同的歷史時期影響了世界的經(jīng)濟和文化格局,最終從根本上改變了全世界人們的日常生活方式以及生活品質?!恫枞~戰(zhàn)爭》是第一本以茶為視角來觀照晚清政治、經(jīng)濟與社會的著作,也第一次提出了“茶運與國運的關系”。這本書站在歷史的視角,以客觀的記錄,討論了這樣一個命題:為何英國以茶而富強,而晚清卻因茶而走向衰亡。在歷史中審視茶葉,不僅增加了一種視覺,更平添了一層社會學意義。柔弱的茶葉何以擁有影響國家興衰的神奇力量,茶葉長城怎樣抵抗堅船利炮,在亂世硝煙中散發(fā)著悠悠的茶香?近日,《茶葉戰(zhàn)爭》的作者周重林接受了新金融記者的專訪。
茶葉與王朝的興衰
傳統(tǒng)的茶文化研究中,基本上是從生活美學的角度來解讀,言及茶對世界的貢獻,也往往局限于茶對文化風俗的影響,少有從經(jīng)濟、政治以及社會層面進行論證。而事實上,在1840年鴉片戰(zhàn)爭前后,茶葉所扮演的角色,就已經(jīng)不僅是晚清行走世界的通行證,更是全球化貿易最徹底的物質,甚至成為重塑世界權力格局的重要角色。人類學家艾倫·麥克法等在《綠色黃金》里認為,茶葉創(chuàng)造了英國,并使英國一度成為世界上最大的帝國。
新金融:將茶葉與國家的興衰結合起來,尤其是以茶葉對鴉片戰(zhàn)爭這樣的重大歷史事件開辟了別樣的解釋,你是怎樣想到從這個角度和路徑進行論證的?
周重林:“鴉片戰(zhàn)爭”一開始就是一個頗有爭議的詞匯,首次出現(xiàn)在1840年4月25日的《泰晤士報》上。中英會戰(zhàn),因貿易而起,故許多西方學者用了比較中性的詞匯,比如“貿易戰(zhàn)爭”。但我認為,最初的問題是茶葉輸入英國造成白銀流失所引起的,為了扭轉這種逆差,英國才向中國輸出鴉片。茶是因,鴉片是果,鴉片的輸入又反過來導致中國白銀的大量外流,為了保住銀子,晚清才有了禁煙運動。茶、銀、鴉片的循環(huán),最終引發(fā)鴉片戰(zhàn)爭。學界也一直有人說“茶葉戰(zhàn)爭”,我只是首先作了論證而已。
新金融:這種新的解讀方式,意義在于什么?
周重林:現(xiàn)在總會聽到中國復興這樣的詞匯,但何時復興,依靠什么來復興?當下中國成為世界第二大經(jīng)濟體,又有了“輸出價值”的觀念,但輸出什么?18、19、20世紀,中國、英國、美國都因為茶葉而分別成為世界的霸主,難道只是巧合?正是帶著這些問題,我才開始了對茶葉重塑世界權力的研究。
新金融:在《茶葉戰(zhàn)爭》一書中,多次將茶葉與話語權聯(lián)系在一起。你怎樣看待二者間的關系?
周重林:好比明明是“茶葉戰(zhàn)爭”,卻被叫成了“鴉片戰(zhàn)爭”一樣,知識會帶來霸權,歷史已經(jīng)說明了這一點。語言和學術,這些意識形態(tài)的東西可以逐步轉化為世俗的權力,也可以轉化為大英博物館、牛津大學等學術研究機構,甚至可以轉化成美國的海軍艦隊……
茶葉是一個極為中國的文化符號,現(xiàn)在卻被肢解得很零碎,反而是日本茶道和英國下午茶大行其道,難道我們不該反省?
新金融:茶葉和鴉片這兩種物質在中英兩國的命運,是《茶葉戰(zhàn)爭》一書的核心。茶葉在王朝的興衰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?茶葉的哪種特質使得它具有如此驚人的“力量”?
周重林:茶葉在中華帝國的朝貢貿易中扮演著極為重要的角色,從唐代開始,茶葉就是馭番制夷的有效工具,到了明代,尤其在西南、西北少數(shù)民族嗜茶成癮后,茶葉更是成為攻城略地的利器,無形的“茶葉長城”遠比那些防御工事管用。晚清企圖用茶來制衡英國有很深的歷史背景,但對這位遠道而來的夷族,天朝上國太缺乏了解,才導致了戰(zhàn)爭的失敗,拉開了近代中國的序幕。
茶葉有三大特性。第一是遠征性,茶葉生長很難突破北緯39°,故其他地方要獲取茶葉必須從中國南方調運;第二是滲透性,茶葉屬于成癮品,很容易上癮,從而形成了依賴;第三是精神性,中國儒釋道為茶注入了特別的精神氣質,使茶成為夢幻東方的神奇物質。
新金融:中國固然擁有不少知名茶葉品牌,但在國際上,分量似乎還不夠。在你看來,中國茶該如何實現(xiàn)崛起?
周重林:我這本書的合作者太俊林先生是著名的企業(yè)家,也是茶界的思想者,他說立頓做什么,我們就做什么。在舉國之茶力都不敵一家公司的現(xiàn)實中,只有學習,才會有空間。不要自視過高,也不要妄自菲薄,主動退縮。英國只有數(shù)百年飲茶史,而我們有上千年。只要有時間和耐心,總會有茶業(yè)崛起的時刻。
“茶馬古道”上的話語權
周重林對茶葉的解讀,并未局限在政治經(jīng)濟歷史領域的考察,更與現(xiàn)今社會發(fā)生了深層的互動。他從一片茶葉,透視了當今中國社會文化心理,為何作為茶葉大國的中國卻沒有世界性茶葉品牌,為何我們丟失了本屬于自己的文化符號。周重林把這個定位在——茶馬古道上。
茶馬古道源于古代西南邊疆和西北邊疆的茶馬互市,興于唐宋,盛于明清。在喜馬拉雅連綿不斷的雪峰高聳于大峽谷之間,在“滇、川、藏大三角”地帶的叢林草莽中綿延盤旋著,猶如在峭壁上被鑿出來的一般。成千上萬辛勤的馬幫,日復一日、年復一年,在這條被稱為“鼠與鳥之路”上穿行,開辟著通往域外的民間貿易通道。茶發(fā)展了,產(chǎn)量增多了,利潤增多了,而封建官府對茶商茶農(nóng)的課稅和勒索也增加了。由于茶捐過重,茶商無利可圖,許多茶商和馬幫只得另走他途。成群結隊的馬幫身影不見了,悠揚的鈴聲和奔波的馬蹄聲遠去了,遠古飄來的茶香消散了。從此,茶馬古道默默地在時光的荏苒中沉寂了許多年。
雖沉寂多年,然而,茶馬古道上的先人足跡和馬蹄烙印,卻始終留存在人們對遠古千絲萬縷的記憶中。為推進茶馬古道文化遺產(chǎn)搶救保護工作,不少專家學者曾多次前去進行實地考察,木霽弘等人在上個世紀80年代末,首次正式提出了“茶馬古道”這一命題,周重林作為他的學生,后來也加入了茶馬古道研究組,并承擔起了這一課題的重任。
新金融:木霽弘等人首次正式提出了“茶馬古道”這一命題之后,關于“茶馬古道”的爭議存在了十幾年。你怎樣看待這一問題?
周重林:現(xiàn)在“茶馬古道”已經(jīng)完全取代了最初描述西南區(qū)域概念的“南方絲綢之路”,當初的爭議不復存在,尤其是國家層面上啟動茶馬古道文化遺產(chǎn)保護以來?!敖z綢之路”是德國地理學家李希霍芬提出的概念,但他并沒有具體論證過。我在《茶葉戰(zhàn)爭》一書中用“權力與地理”來作了簡單的回顧,絲綢與茶相比,缺乏太多遺跡與活形態(tài)的東西,線性文化遺產(chǎn),一旦主體物質“死亡”,其研究價值就會大打折扣。
新金融:《茶馬古道文化線路研究報告》是目前茶馬古道最詳實的報告,你擔任此課題第一負責人和第一撰稿人。對于茶馬古道你有怎樣的一種情結?
周重林:這個課題是研究所集體智慧的結晶,他們把重任交給一個年輕人,需要多大的勇氣與魄力?我是木霽弘老師的學生,上大學的時候,就被他講述的茶馬古道迷住了,寫過許多古道小說。后來到木霽弘擔任所長的云南大學茶馬古道文化研究所工作,木老師為我提供了極好的研究條件,所里還有像楊海潮、凌文峰等志同道合者,他們教會了我許多,這就更加堅定了我終生研究茶馬古道的決心。
新金融:20多年的時間里,“茶馬古道”從一個純粹的學術概念發(fā)展為一種文化符號,并且推動了區(qū)域經(jīng)濟的產(chǎn)業(yè)化。目前,“茶馬古道”的申遺工作進展到什么程度了?
周重林:2009年年末,我們的報告提交給國家文物局后,國家層面在2010年中旬就啟動了國家保護計劃,把許多連縣級保護都不是的古道、橋梁、村落首先納入了國家文物保護當中。申報的云南、貴州、四川有上千個點,就是因為點線面太多,所以申請世界遺產(chǎn)工作還在細化中,大約在2015年具體實施。
新金融:對于“茶馬古道”的未來你有怎樣的期許,會做出怎樣的努力?
周重林:回到話語權的問題,這個誕生在云南的學術概念,是一個可以作為中國文化符號輸出的概念,現(xiàn)在我們有幾個原創(chuàng)概念可以輸出?大部分都是人云亦云,跟在別人屁股后面拾人牙慧。薩義德就說,西方的東方學在東亞招生,不過就是培養(yǎng)了一些操著西方話語的東方人而已。
我們研究所立志創(chuàng)建一個茶馬古道學派,在《茶葉戰(zhàn)爭》后,我要寫的是《茶馬古道與內陸邊疆的形成》,楊海潮在寫《茶馬古道的知識譜系》,凌文峰在作《茶馬古道與牽?;ā罚瑮铎o茜在做《茶馬古道物具考》……加上有北京大學的陳保亞教授、汪峰教授等研究群體,我們會在已有的地基上,蓋出漂亮的大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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